home 首頁 navigate_next 最新消息 navigate_next 學術活動 navigate_next 【共作文明新趨勢計畫】 演講 —— The Love Mad in Arabic Literature: Laylā and Majnūn Legends (歐陽文津)活動側記
2024/06/03

【共作文明新趨勢計畫】 演講 —— The Love Mad in Arabic Literature: Laylā and Majnūn Legends (歐陽文津)活動側記

【共作文明新趨勢計畫】 演講 —— The Love Mad in Arabic Literature: Laylā and Majnūn Legends (歐陽文津)活動側記

 

 

    「在台灣出生,在利比亞長大,後來赴紐約求學、到倫敦任教,一路走來歐陽文津教授不曾愧對自己兒時的夢想,那就是像《一千零一夜》中的傳奇水手辛巴達一樣,探索世界......」在演講的開頭,文學院副院長林美香教授簡要介紹歐陽文津教授的生平及重要成就,一提到兒時的夢想,歐陽教授的臉上便露出了笑容,高興地頻頻點頭。

   

      歐陽教授走上講台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確保聽眾可以接受演講以雙語的方式進行,也就是在中文和英文之間切換。然而,對於歐陽教授來說,雙語只是故事的開端而已。在演講剛開始沒多久,她就用神秘且優美的阿拉伯語念出了一句烏姆魯勒·蓋斯Imru' al-Qais)的詩句。歐陽教授說:儘管她不再以阿拉伯語做夢,但是作為她用來思考和感受世界的語言,阿拉伯語將永遠在她的血液中流淌。的確,「多語」(multilingualism)的概念描繪了整個演講的輪廓。歐陽教授提醒我們,語言不是一個由僵固的概念組成的網絡。語言是拼拼湊湊的、富有流動性的,是由圖像、音韻和跨文化意義組合而成的混合物,既豐富、髒兮兮、又光彩奪目。對歐陽教授來說,「它 [多語] 就是語言本身」。

 

     歐陽教授播放了一段巴勒斯坦民族詩人馬哈茂德·達爾維什(Mahmoud Darwish的阿文詩歌朗誦。她告訴我們,達爾維什的情其實是對祖國的頌歌——那雙愛人的眼睛,猶如詩人心中荊棘,其實就是巴勒斯坦的眼睛,是內心痛苦的來源。而在以凱思與萊藍為主題的詩裡,巴勒斯坦的底蘊深藏在凱思那份玄妙的渴望當中,以及那份當愛情即是一切卻又一無所有的深刻疏離感當中。

 

      歐陽教授秀出了一幅描繪凱思和萊藍的故事的美麗畫卷,畫卷中央是凱思朝聖的場景。她詼諧地說,凱思的心思並不在上帝身上,而在萊藍身上,引發觀眾的笑聲。惹怒父母的情詩、在沙漠中流浪並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癡情瘋子——凱思和萊藍的故事在阿拉伯世界催生了一波興旺的歌唱傳統,也是可想而知的。歐陽教授為我們播放了史汀(Sting)以及黎巴嫩音樂家馬塞爾·哈利法(Marcel Khalife)的音樂,使演講充滿了濃厚的異國風情。可見,古老的吟詩傳統仍然蓬勃發展。

 

     因此,我們可以看見,幾個世紀以來,「環遊世界的偶像凱思 」是如何在時間、空間和語言的稜鏡中不斷脫變、進入當代的思想。在現代社會,它不純然只是一個愛情故事,也是對一夫一妻制(monogamy)的追求,就是將愛情之火全然投注於單一的對象,為真愛而甘願投奔死亡的情操。這不僅僅是浪漫的,也是充滿政治意味的。《一千零一夜》中有個神奇的角色——哈倫·拉希德(Harun-al Rashid),就深刻地證明了這一點。這位著名的阿拔斯王朝哈里發,在文學作品中以黑暗又迷人的專制君主形象出現,他在漆黑的街道上遊蕩,以專情之美德作為評斷標準,對冒險的戀人施與懲罰或恩惠。《一千零一夜》中的愛情故事充滿了誇張的戲劇性和被禁忌的激情,彰顯出堅守愛情是需要經過一番奮鬥的。而對於一個以友誼、兄弟情誼和忠誠的君臣關係為框架的社會來說,這種始終不渝的情感模式為社會的典範。因為重重阻礙而難以親見一面的戀人,難道只能互通書信嗎?歐陽教授幽默地告訴我們,如果你是在利比亞長大的,這種情況熟悉的很。

 

     在馬哈茂德·達爾維什的筆下,凱思和萊藍的故事訴說著了巴勒斯坦支離破碎的身份所帶來的痛苦;那份對於成為一個民族國家的無限渴望,以及當願望無法實現時的疏離、幻滅和無力感。巴勒斯坦民族的存在危機、所遭受的壓迫以及所追求的夢想,皆是瘋狂至極的。然而,瘋狂是反抗現狀的武器,一種透過先知先覺的純真來瓦解常識與教條的力量。瘋狂是一扇巴勒斯坦的靈魂能夠期盼從中獲得解放的窗戶;就像凱思一樣,在瘋狂的癲峰,他的自我毀滅了,卻欣喜若狂地與土地重新合而為一。

 

     因此,詩歌所追求的不僅是反抗恐懼和壓迫,而是要誕生一種超越想的新語言,一種超越分裂與對立的新身份。歐陽教授以著名吉他手艾利·克萊普頓(Eric Clapton)的故事和音樂為演講作結。克萊普頓因為愛上了喬治·哈里森(George Harrison)的妻子,而陷入了猶如沙漠般瘋狂的深淵,最後在藝術中找到了救贖,從靈魂的黑夜中走了出來,創作出那個時代最具影響力的專輯之一。我們不難看見故事背後凱思和萊藍的巨影,以及巴勒斯坦也將如鳳凰般崛起的詩意希望。

 

     演講結束後,在QA時間。提問者包含學生、老師、以及歐陽教授的老粉絲。問答的過程生動而睿智,話題涉略廣泛且多采多姿,從《牡丹亭》談到牛郎織女,從傅柯對欲望與權力的看法,談到馬友友的絲路合奏團(Silk Road Ensemble)。最後,歐陽教授也讓觀眾再次領悟「瘋狂」的魅力。歐陽教授說,「瘋狂」是反抗任何結構的方式,不論是沉悶的官僚體制或是語法本身的既定規則。瘋狂就是敢於掙脫束縛、逾越規矩的勇氣,一種得以打破世俗限制的新語言。畢竟,歐陽教授問道:「在一個人人都穿著緊身衣的理想社會裡,有什麼好玩的呢?」對於一個令人窒息的傳統舊社會來說,詩歌、美酒和瘋狂點燃了生命的火花。這場演講令人深刻地感受到,阿拉伯文學的種子已在臺灣的土壤中播下,而且這顆種子必將結出豐碩的果實。

 

(紀錄者:周芠)